这几年,我没少吃朋友们自己家压的细粉、宽粉、片儿粉,也用他们送的粉面做过粉皮、凉粉儿,但始终没敢试过压粉条,怕压不成,白白糟蹋了那些好粉面。粉面是淀粉的俗称,在内蒙古特指土豆淀粉。其实我妈也会压粉条,而且水和白矾的用量掌握的非常好,压出来真是咋吃咋香。如今市场上一年四季都有现粉条卖,我们也就和大多数人家一样,懒得自己压了。想想过去,每年腊月除了给自己家压,我妈有时还被别人家叫去当参谋。那时候没有冰箱冰柜,只能是腊月里多压些,冻在凉房里,一正月调豆芽做烩菜炒豆角丝,等过起年天热了,把吃剩的全部从凉房转移到院儿里,风吹带日晒,翻腾的摆操干,再放回凉房里头,整个夏天就有粉条吃了。小时候一进腊月,就盼着家里早点儿压粉条,除了炒着吃烩着吃,还惦记调着吃。这调着吃,只有压粉条这天才能吃到。压粉条和蒸糕一样,是大工程,得全家总动员,有时忙不过来,串门儿的邻居也得上手。正式压粉条这天,提前把粉面从凉房里挖回来醒好,把白矾用铁钵子捣成面儿,把水瓮里的水压满,把一应工具都准备停当,就能开工了。有打芡和粉面的,有捏大长剂子的,有站在板凳上直接用木制饸饹床子往锅里压的,有拉风箱烧火的,有用笊篱、筷子从锅里往盆里或桶里捞的,有从冷水里捞出来把成团的,有负责换捞粉条水的,还有把摆满粉条坨子的筛子或笼端到外面去晾着的。反正满地都是人。现在想想,其实那会儿除了没和过粉面,其它的工序我都干过,包括最后剩点儿粉面不值当压,得捏成鱼子下到锅里煮,我也干过。每次粉条彻底压完后,我们就迫不及待地用笊篱把落在盆底或桶底的碎粉都捞到一个小盆里,然后切点儿生葱,倒点儿酱油醋,再淋点儿葫油或香油,拌点儿炸辣椒,就可以动筷子吃了。也不知是干活累的饿了,还是那被水长时间泡过的碎粉口感正合适,反正在我的记忆中,这个调碎粉就永远吃不够。有时大人见我们没解馋,就会拿一坨长粉切成短节儿让我们继续调着吃。但很奇怪,这个粉却不挂汤,也太劲道,吃起来反而没意思。好,故事来了。时间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快过年了,我妈去帮我姥姥压粉条。我约摸着快压完了,就溜达过去,想吃几口调碎粉。然后表弟就乐了,他笑着告诉我说,人多碎粉少,结果就调了些长粉,然后让我猜结果。我猜不着。到底啥情况呢?一个就指着另一个,笑得前仰后合止都止不住。等笑够了才说:“他口太大,没等咬断,就呼噜呼噜整咽了。有一根搭在嗓子眼儿,死活咽不下去,就想用手拽出来算了,结果,把咽到肚里的长粉条全给拽出来了。”又是一阵集体性哈哈大笑。我真后悔刨根问底知道了结果。那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别说调碎粉,任何粉条我都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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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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