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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初昌平野菜谱四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1/2/28 15: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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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行脚?燕山之野(4)

昌平野菜谱(四)

“烧脑”的蘑菇

“怎么没有蘑菇?”读了我的《昌平野菜谱》之三后,惠州的许明留言。

“怎么会没蘑菇?!只是北地干旱,蘑菇较少见而已,”我回答。

然而问题远非一问一答这样简单,比如,《救荒本草》中就没有蘑菇,这本书按草部、木部、米谷部、果部和菜部五类编排,五类中都不收蘑菇。这个问题似乎并未引人好奇,一本救荒本草,难道可以忽略蘑菇么?理由是什么?如果说,那时朱橚的开封王府还没有技术将野生蘑菇人工移栽,但郊外尽可以请画师写生。或者是因为蘑菇有*,不能乱吃,毕竟编辑这样一本书是为救人,如果反倒杀人,岂非违背初衷。然而,中文典籍中宋代就好几本菌谱之类的书,同样属于菌类的灵芝一直以来就是道家养生练气的上品。尽管北地蘑菇确实比华南要少得多,但绝非珍稀,北至五台山一带,还有蘑菇专供。可见,《救荒本草》失收菌类绝非一件简单的事。

要如何解释?我个人的假说是:当时的人在对待蘑菇时有些为难,甚至满是恐惧,不知道拿它怎么办。以此后的《本草纲目》为例,虽然将蘑菇(菌类)收入“菜部”,但也一样面临着“知识的困难”:蘑菇究竟是什么?它是怎么来的?李时珍本人及他所采集的他人著述,大致可以用一句话概括——蘑菇“乃湿热余气所生”——就这一句话就足以将所有菌类的食用价值抹杀,如果再加上“食之杀人”之类的*性提示,那就更是将蘑菇打入冷宫了。

最令人困惑且不安的是蘑菇是如何来的这一问题,比如,陈器藏《本草拾遗》中载,“南夷以胡蔓草*人至死,悬尸于树,汁滴地上,生菌子收之,名菌药,*人至烈。”这里的南夷并没有确指,大约长江以南的我们都算在内。大约唐代的中原人想象南方,都是这个样子。当然还有位置更确定的说法:“广南人杀*蛇,覆之以草,以水洒之,数日菌生。采干为末,入酒*人。遇再饮酒,*发立死。”这里的广南大约要比今天两广一带更宽泛,好食蛇,善放蛊,那就连湘西以西的地区都在内,这就相当于把蘑菇当作南方人放蛊的秘密武器了!也难怪,自唐以来,直至前清时期,南方,也就是长江以南地方,对于中原来说,还是南蛮、*异之区,瘴疠弥漫之地,乾隆年间路过湖南沅江的王士沂就说过,那里的人“异服异言,如逢山*”。

产自南方的蘑菇,哪有不令人惊悚的?!

至于蘑菇的“*性”,那就更是令人骇怕,如我们现在常吃的香菇,李时珍收录的旧说就有:“皆因湿气熏蒸而成。生山僻处者,有*杀人。”再如,生在野田中的土菌,“有*杀人,又多发冷气,令人腹中微微痛,发五脏风,拥经脉,动痔病,令人昏昏多睡,背膊四肢无力。”竹荪,在我们现代人看来,乃山珍佳肴,但当时的记载却是“有大*”,因其“得溽湿之气而成也”,要怎么才能吃呢?《本草拾遗》说“以灰汁煮三度”,就算这样,也还容易出问题:“炼不熟者,戟人喉出血,手爪尽脱”。再如现在餐桌上常见的木耳,李时珍说其“乃朽木所生,得一阴之气,故有衰精冷肾之害。”这后一个评语惹的麻烦可就大了,木耳如能为自己讨公道,非请律师起诉李时珍不可。至少也要声明一句,拒绝下下评。麻烦在哪里呢?众所周知,中医认为湿热是健康最大的敌人,差不多是“万病之源”,而蘑菇乃湿热所生,且吃了还会“衰精冷肾”,这就不仅断了男人的根,且女人也犯了大忌,谁敢自找死路?

清代吴其濬在其编纂的《植物名实图考》中也不收菌类(当然不收是对的),原因大约也与这种“知识困难”有关,蘑菇植物不是,动物也不是,处在动物与植物之间,很难清晰归类,相当于那个令人讨厌甚至害怕的蝙蝠——究竟是哺乳类还是鸟类呢?这样的跨界东西历来就令人困惑,令人恐惧,为此闹出教会开庭审判的闹剧来,判决蘑菇为妖物,处以火型——如此看来,李时珍们的态度倒是颇合实用理性之道——南方民间其实也流传不少关于蘑菇的神话,多少也与精灵有关,“妖”却未必(这也是拜我们没有宗教法庭这种正统思想大本营的恩赐)。至少,在我们儿时(六七十年代),野地里的蘑菇有如巫婆的法器,是不敢乱碰的。就算是采到了熟悉的蘑菇,也不敢随便煮食,按传统,凡蘑菇都要“大柴烧三根”,“滚水滚百滚”,还得搁大量的蒜子进去,看它是否会变色,变色了,就不能吃,有*。这种“蘑菇料理法”,历史悠久得很,至少明以前就流行着,《本草纲目》就转引过这样的资料:“凡煮菌,投以姜屑、饭粒,若色黑者杀人,否则无*”。

至于解*方法,是苦茶、白矾,以新水下咽之类。

蘑菇的诡异,从名字上也可以读出,不必亲见亲尝。比如有叫“*伞”的,又名“*屋”、“*笔”。有叫“蛇蕈”的,有叫“钟馗帽”的,还有叫“鹤屎”,“雷公屎”的(属于地衣之类,本草称“地耳”)。后者,据说源自广西蛮夷,却是我们儿时的称法。因为那令人惊异的东西往往都是在春天雷雨之时才突然冒出,雷雨过后,二三小时之内,定然萎缩,消失不见。而冒出之地又多是坟地,所以,在我们这些南蛮心中,它总是与*、祖先之类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

好在乡人是不读书的,对于中原地带的文明人所写的本草故事,就算听说过,也不会太当真,毕竟文字是抽象的,而美味的诱惑却摆在眼前,于是,每当大雷雨之际,胆大的孩子们(必要胆大!)就会趁着雷雨间隙,冲出去捡拾雷公屎,雷公屎总是不多,每次最多就能捡那么一小捧,刚够一顿小炒,不过,淋得通湿,也值。那味道,无论是辣椒素炒还是伴鸡蛋、伴小葱炒,都算得上是乡野菜中的上上品。其长相口感都近似黑木耳,只是比黑木耳更娇嫩滑软,《本草》说“作茹胜于木耳”,诚然(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了人工繁殖工艺了,长沙岳阳一带的餐厅推出过这类特色菜来,想必不会是野生的)。

蘑菇是村童与精灵的秘密通道,城里的孩子是不懂的;是乡民与自然的恒久对话,文明人也是不懂的。

京蘑远在忆昔中

北方人自然也是食蘑菇的,不过无论就品种还是作法都极简单,无非一个口蘑炖小鸡(口蘑都穿成一串,挂在屋檐下或树干上,大多来自燕山之北的蒙古草原,汪曾祺先生在张北画土豆时,就见识过这种口蘑)。我早年调查发现,在燕山脚下,蘑菇品种其实不少,只是认识的人不多,敢吃的人更少。某年在大杨山的深沟里,还发现过二株刚冒芽的灵芝(我与灵芝的相遇总是涉及某种无法解释的悲伤故事,此处不谈罢);在银山脚下的海子谷里,还碰上过一回村民们采到的大栗蘑,足足半斤重,栗蘑出自板栗树下,应是菌丝与板栗根系的某种共生关系,在我所尝过的北地蘑菇中,这是最佳的品种,它的肉质口感特别明显,却比杏鲍菇干脆嫩爽,又不像杏鲍菇那样“拗”着让你觉得连一顿饭也像是某种拉锯战,且杏鲍菇多少有着阴湿菌类的腐败气,而栗蘑却具浓郁清香,越是干货,香越隽永,搁在家里简直可以当作香薰,如果你喜欢这种香型的话,这大约是所有菌类中独一无二的品质了(香菇算得上是蘑菇中的特类,但还是免不了其种类的腐败气味,而栗蘑的香味却总是带着阳光的清爽,所以香菇无法供佛,而栗蘑却可以作佛前清供)。成宝博士,自从发现这个宝贝后,每年都要到慈悲峪(也在银山脚下)一位莲友家里买上二三斤干货,寄给远在福建的同学,而福建那边,称栗蘑叫莲花菌,这菌子与佛有缘,也算是野菜中的一段奇缘了。

栗蘑种植大棚

碰上野生栗蘑,在我,那是唯一的一次,在村民,大约也不机会不多,所以村民们也是喜形于色。他们告诉那时正瞪着惊奇大眼睛,且目不转睛地瞄准他们手中的那株栗蘑的我,说是好久没碰上了,可是从前就不一样,每年雨季(一般在六、七月),地里总能捡到不少栗蘑,有些还整个长成一朵巨大的莲花(栗蘑自己设计自己的造型?),覆盖在树根旁。据说,曾经还采到过一株五斤重的,足够一家人吃好几顿呢。

野生栗蘑

培育的栗蘑

“从前”是什么时候,我没敢多问,因为*府交代,尽量不碰“历史问题”,似乎历史总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敏感话题。

我不知道这样的“传奇”是否属于记忆的放大,因为,越是美好的事物,越会在记忆中像蘑菇一样自己冒出来,有时会充满你的身体。而记忆菌丝繁荣的土壤,却是生命物质供给的稀缺。好在这样美好的记忆现在有了替代品,这一带的村民在八十年代学会了大棚种植栗蘑,除上了自己餐桌外,每年总有万多斤鲜栗蘑、千十来斤干货上市,昌平早市原来是有卖的。

栗蘑炒、炖、炸、做馅皆宜。单做则有一股自然芬芳之气,配菜则可提取其他肉的香味。昌平作法主要有炸栗蘑、栗蘑炒驴肉、辣子栗蘑、栗蘑汤等。

栗蘑烧肉口感滑爽娇脆

炸栗蘑香脆酥嫩

燕山脚下还有另一种野生蘑菇,叫京蘑。

去年秋天与子华编辑、成宝博士去登妙峰山,晚上住在村民家里,没事唠嗑,主人老王说起京北的野菜药材,其中就提及蘑菇,说妙峰山历史上产京蘑,八十年代,大家还可以到山里放羊,七八月份赶羊入山,在松树下总能捡到蘑菇。妙峰山一带的山林,以前没有分产到户,属于集体产业,所以不怎么开发,也没有经济林之类的提法,杂木挺多,林下是灌木丛,倒下了也没人管,稍有雨水,随处就会冒出蘑菇来,那种蘑菇叫京蘑,大的大到锅盖大!老王怕我们没见过锅盖,用手比示着锅盖的大小——北方灶台上的那口锅,确实不是小锅小灶的南方人能够想象的,好在老王的这一比划,我才明白,原来他说得锅盖,是南方办宴席时的那种特大号的荷叶锅,直径该在一米上下了。

京蘑也是成圈的,一圈一圈长在一起,像南方民族跳的那种拉手舞。碰上了,就像中彩票一般,老王补充说。可惜,八十年代分山到户,搞林地开发,羊不准放了,公地也没有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京蘑的舞蹈了。

爸爸,蘑菇都去哪儿了?

北方自然不敢与南方比,但小环境如燕山山脉,尤其是像在山南的昌平、门头沟一带的深谷地带,早先,野生蘑菇还是不少见的。然而,现在却很难再见到“锅盖大”京蘑的盛况了,见不到“民族舞蹈”的欢庆仪式了。

爸爸,蘑菇都去哪儿了呢?(套用一句电视广告)

其实,野生蘑菇的消失有迹可循,转折点,一在八十年代,一在二千年左右。

八十年代赶上农村经济改革,包产到户,我们只当其为一次制度变迁,却不知这样的“*治革命”往往会引发重大的生态变化。山林承包,个人经营,原来无人在意的集体公地,相当于公共荒地,被引导进入林业的深度开发,成为单一的经济林地,于是野地的生态多样性遭到破坏,阔叶林针叶林混交状况不再,乔木灌木杂草,野生动物和放养的家畜,腐殖质与微生物构成的微妙平衡更是被彻底改造。人类对自然的控制更加规范,而那些无法忍受控制的菌类于是消失了。

二千年左右的农村经济改革,再一次不可逆转地改变了原来的山地景观。

由十三陵保护区进入燕山山地,有一条经过老君堂、沙岭的路。这里原来有一条沟,在公路未开通之前是古道,公路开通后,这条沟被遗忘了,沙岭村里的人在沟底建了房子,顺便就将老路封死(在屋侧加了一道铁栅栏)。早十多年,我因为要考察旧路,曾经在八月的某个上午进入过这条山沟,那时的山沟里满是杂木荆棘,几乎无法通行,我以“筚路蓝缕”的勇气穿过灌木丛,打通到旧道上(只能算是旧道遗址了),可刚一进入,裤脚就完全打湿了,等到了沙岭村,叫开那道封闭的铁门时,整个裤腿都湿到膝盖以上,几乎能滴下水来,——而当天是个大晴天,很久一段时间没下过雨——沙岭人大吃一惊,你怎么走了这条路?林子里露水这么重啊?

沙岭

那时,沟里还有不少松鼠,见我闯入,在树枝间惊惶地跳跃着,颇为壮观。也有山鸡,隐藏在灌木林中,见有人来,噗噗就窜了出来,吓我一跳。

那时正好在倡导新农村建设之类的现代理念,昌平区为响应市里号召,要打造一处模范乡镇,纯山地的,选中了这里,并以寿字为主打推出一个整体“设计”,规划将沙岭村整体搬迁,于是开始“开发”。沟口原来有一座独立巨石,在电影《小兵张嘎》中友情出演过,叫将*石,也就被当做镇里的迎客景点,又在原来的无路可通的灌木丛中,开发出一条游道来,于是,整个小环境变了,或者说,被破坏了。

沙岭村则全体迁移到望宝川的台地上,“新农村”看起来有点像个大工棚,原来可以原汁原味进入电影镜头的小山村,变成了近乎地震棚一般的集体宿舍。“开发”的大手笔,果然像是电脑画出的新时代,可惜这样的美学趣味,有点过于几何学了。

而望宝川呢?

这次去望宝川,才发现,原来记忆中的林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种植园,虽然种植的是铁杆庄稼(板栗)之类,但放眼望去,一片是铁硬而稀疏的枯枝丛林,一片是光光秃秃的泥土,连野菜也难得一见,颜色单调且僵硬,正说明生态的单一与死寂。

望宝川

可早十几年,我还见过一大片谷子种在沟里呢!

现在只剩下板栗这种单一作物了。

看到这样的望宝川,真的欲哭无泪。

望宝川

回来后,信手翻看斯科特的《国家的视角》,书中一部分探讨的正是现代林业科学兴起对于环境的破坏,他引介《百科全书》关于森林的词条,说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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